你也许不知道,在黄羌曾经打过一场大仗
本帖最后由 钟锦烽 于 2018-10-11 11:53 编辑罗輋战争鱼水情
本文根据对80岁以上老人的采访编写而成,,他们分别是钟成绿(1935年,1966年入党)、钟石金(1934年)、钟水怀(1934年)、钟成岁(1935年)、钟成廉(1935年)、钟炳煌(1927年)、钟北海(1938年),这些老人都亲身经历或亲眼目睹了当年罗輋战争的经过。现整理出来,谨以此文献给为了革命事业而英勇献身的先烈和不顾自身安危支持革命事业的老百姓。
一 1949年7月底的一天夜里,四个军人在一位自称工作队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罗輋塘尾村。他们轻轻敲开村里的人家,用亲切的语言道:“老乡,我们是人民解放军,麻烦老乡煮两桶开水给我们部队的战士们解解渴。” 听到有军队要来村里,许多村民误以为是国民党军队来了,不明就理地连夜逃到村后面的大山嶂里躲藏起来,而一些胆大的则继续留在了村里,许多年轻人也在做着斗争的准备,钟炳煌就是当年的年轻人之一。当大家彻底明白来的是解放军的时候,纷纷热情起来,都争着抢着出来要为解放军做点能做的事,可让大家意外的是,除了这四个军人,村里村外是一片寂静,并没有大部队到来的足迹。有点失望的村民便按这四个军人的要求,把煮好的两桶开水放到门外,然后便吹了灯回到房间睡觉。 好奇如钟石金这般的小孩正躺在床上,他们或侧着耳朵,期待能在格外宁静的夜晚听到充满美好的足音;或眨巴着眼睛,似乎要洞穿漆黑夜色,盼望着美好黎明的到来。宁静的夜晚不曾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就连平常的夜鸟,还有虫子也都销声匿迹,大地就这样恬静地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时分,早起的农家女人开始烧水做饭,男人也要到田里翻土犁地为秋种做准备,钟成绿、钟成岁他们这群小孩则揉着惺忪睡眼要到田野放牛。令人惊讶的是,大家发现昨晚放在自家门外盛满开水的两个水桶已经空了,桶底却多了几张钱币。没有人知道开水是什么时候变成钱币的,直至打开“大座屋”(整个村村民居住的大房子)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憾,只见门坎边、禾町上、花台坜里,甚至在牛棚猪圈里、水沟边,到处躺满了和衣而睡的解放军战士,他们或倚着,或躺着,平静的睡姿不曾惊扰村民一丝丝清梦。 大门的“吱呀”声引起了哨兵的警觉,他们快速跑上前来向村里人说着什么。紧接着,战士们也都陆续醒来,他们年轻阳光的脸上多了份腼腆与羞涩。一位军官走到村民面前,满怀歉意地说:“打扰老乡了,我们的战士实在是太累了,还希望老乡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解放军的到来,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是我们的福气,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呢?”村里人都迎了出来,满心欢喜地把解放军战士往大座屋、往自家小屋接,妇女们翻出不多的白米和蕃薯煮成香甜可口的蕃薯粥。村里早已有腿快的到大山嶂里通知躲藏的乡亲,只见他们一路欢呼一路山歌:“日头出来对面山,欢送阿郎去打仗。打了胜仗阿郎返,𠊎爱手枪和炸弹。”(彭湃烈士所写革命歌谣) 宁静的早晨一下热闹了起来。 二 军民很快融洽如一家人,战士们帮这家打水,帮那家喂猪,房前屋后全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些女战士还教小孩子们认字唱歌。住在下新屋村大座屋里的小鬼队让钟石金、钟成廉、钟水怀这群孩子很是崇拜。大家年若相仿,同为十三四岁的小孩,但是小鬼队的队员却腰插驳壳枪,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革命战士应有的英雄气息。 其时正值农忙,村里人要么翻土耙田,要么在“粪堆头”(农民自家焚烧的垃圾堆)自制肥料,在为秋种做最后的准备。许多空闲下来的战士也都到田里帮忙,或除草或“落粪”(施肥),军民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感情得到了升温。农历七月的天气,酷暑难耐,每天傍晚时分到洗身坝(地方名)游泳是大家最喜欢做的事,泡在清凉的河水里,整个身心都得到彻底放松。钟石金这群小孩,每天都会在傍晚收工时分等着小鬼队的战士前来这里游泳洗澡。大家发现,不管是到田里帮忙干活还是游泳洗澡,战士们都是枪不离身,俨然处于时刻待命的阵势。 战士们十人一班,分别在章建顶(山名)和山下龙(地方名)站岗放哨。章建顶山高望得远,周围的情况一目了然,山下龙则靠近塘尾村、下新屋和田心村,一有消息,可以马上通知到村里,同时,在洗身坝游泳和周边田地帮忙干活的战士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山下龙的信号旗。 钟炳煌跟村里其他人都知道,看情形是要打仗了,大家好奇的是跟谁打,什么时候打。有时候,他们也偷偷地问一些战士,但是谁也没能告诉他们想要的答案,唯一告诉了大家的是如何看信号旗。平安度过一天之后,战士们回到村里或拿出自带的小锅和装在“米蛇”(装粮食的长条形袋子)里的粮食自垒炉灶,或到村民家里搭个伙。 8月5日(农历七月十一日),天气有点闷热,看天上的云朵似乎是要下大雨了。大家都忙着在田里插秧,耙田的耙田,挑秧苗的挑秧苗,“落粪”的“落粪”,田间地头的吆喝声,还有山歌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下午四点多钟,钟成绿和钟石金他们一群小孩跟往常一样,跟着轮流来洗身坝游泳洗澡的战士一起游泳。在岸上正准备往水里跳的钟石金他们看到山下龙的哨旗在不停地挥舞着,想起这些天战士们教给大家看哨旗的方法,便马上大声叫喊起来:“有情况,有情况……”与此同时,其他战士也看到了哨旗打出的信号,大家匆匆忙忙爬上岸,衣服还没穿上,便听到从章建顶方向传来“啪……啪……”几声枪响。大家迅速地把衣服套上,拿起枪拼了命似地朝山下龙奔去,田里帮忙干活的战士早已拿着枪朝山下龙飞速移动。 小孩和田里干活的大人也都匆匆忙忙地往村里赶。
三 “啪……啪啪啪……”枪声愈来愈密集,敌我双方主力已经交上火,战士们前赴后继地从山下龙、上径、金竹艮和别的地方往章建顶山顶移动。敌人是从下再村(现新田下再村)摸到上丰田再到黄坑尾,此时已经占领了大牯岽(凹下岽)。敌人据守着大牯岽,想凭借火力优势往前推进,继而占领最高峰章建顶,达到成功突围的目的。但是敌人的诡计早就被解放军识破,解放军战士在章建顶阵地上居高临下阻击敌人,其他战士也分别从大輋背岽、石崖排岽等方向朝敌人进攻射击,一举击破了敌人的幻想。 战斗很快陷入胶着状态,双方不敢轻易进攻,分别在各自阵地上进行射击。钟成廉、钟成岁这群小孩跟着大人们在村子前面顺着山下龙一直望到章建顶,在他们听来,“啪啪啪”的枪声宛如鞭炮声般动听,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偶尔会有流弹掉到前面的水田里,激起小小的涟漪,并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 云层越来越厚,天很快黑了下来,一场瓢泼大雨就在双方交战中开始了。滴滴答答的雨一刻也没停歇,战士们在外面自垒的炉灶已经烧不了火做饭,村里的妇女们便开始忙碌着为战士们准备晚饭,男人则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靠着对地形的熟悉,摸黑把饭菜送往各个阵地。 前方阵地受伤挂彩的战士也陆陆续续地被扶着、抬着、扛着下来,送到充当临时医院的塘尾村大座屋、下新屋大座屋,有的也被送到田心村大座屋里进行治疗。送饭回来的男人都加入了运送伤员的队伍,由于外面正下着大雨,运送回来的伤员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妇女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伤员把身子擦干净,并在医疗人员的指导下对伤员进行包扎。不一会儿,又有更多的伤员从章建顶或箭子岽战场中被抬了回来。 战争并没有因为下雨的缘故而停止,战士和村民们在雨声、枪声中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几声炮响划破雨帘,直震得大家把神经绷得紧紧得,生怕炮弹一不小心就会落到房顶上。等大家弄明白这是自己部队连夜调来的炮兵在打炮时,都开心得合不拢嘴。钟石金这些小孩不顾天空正下着雨,都跑出来看着章建顶上发射炮弹时腾空而起的烟雾,紧接着就听到从远处传来“呯呯呯”炮声。 早饭过后,部队借着炮火的掩护从四面八方向敌人阵地发起了进攻,小鬼队也从上径和火炉顶的位置向大牯岽发起冲锋,但遭到敌人的猛烈还击,进攻部队伤亡惨重。小鬼队由于缺乏战场经验,最后存活下来的仅有几个人。战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状态,战士们冲锋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敌人凭借武器装备精良的优势,也几次尝试着反冲锋突围,但都被狠狠地阻击了回去,动弹不得。 不断有伤员从前线送下来,一位连长因为伤势过重,担回到山下龙时便再也没有醒来过。村民也一刻不曾停歇地忙碌着,救助伤员的救助伤员,做饭的做饭,送饭送水的送饭送水,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战争已进入到第二天晚上,远远近近的枪炮声可以听出来,战争仍在进行,大雨愤怒了似的依旧下个不停。到了深夜时分,也许是累了乏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敌人的机枪没有先前那么密集,只有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几声。
四 8月7日清晨,胜利的消息声从大牯岽传来,敌人在半夜时分全部溃逃,战士们和村民的欢呼声沸腾了整个村庄。打扫战场的时候,大家看着满地的“米蛇”,一锅一锅的生米,还有未曾点着的柴火,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次战斗,共歼敌350人,俘虏158人,敌失踪300人,我军取得了重大胜利,为一个多月后第二次解放海城吹响了胜利的进攻号角。 村民们后来才知道,当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司令林尹平率领三个团,前来包抄国民党军胡琏部,那天跟解放军打仗的是国民党一九六师五八七团一部和保独二营。 时隔69年后的今天,这些老人滔滔不绝地讲起当年的罗輋战争,仍显得异常激动,在他们心里,战争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战场全景图
山上还保留有当年打仗的壕沟,而且据当地一些人说,曾经在山上捡到过子弹壳。 罗輋战争战场全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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