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清湖】天 鹅(四幕剧)(小说)
天 鹅(四幕剧) 唐 晋主要人物:丽达——宙斯的妻子 宙斯——丽达的丈夫 布景:A、家中 B、庭院
第一幕 (家中。电视机开着。播放着某个学校小学生们的集体朗诵:“马还披着荷马时代的马鞍子,在那里,天鹅漂在倒影上……”) (电话铃响。丽达将电视机关掉。拿起电话。) 丽达:……噢,是的,他还在那里。已经三天了。对啊,你说他想要什么?不是,不是的,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问题的。好吧,谢谢你打电话过来,下一次就约在星期三好了,哈,我理解你的工作性质,不过看上去需要放松的不是我,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从我这个角度观察,哦,我认为这里用观察并不过分,事实上,我们之间很少彼此观察的,不是,不,不是那样的观察,而是像您一样,从眼睛里观察,观察目光的游离,睫毛的抖动,嘴唇,对,他没有咬嘴唇的习惯,这说明,他的思考几乎是他的本能,不会流露出来一点儿。哦,哈,他的坚实的喙,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叩开坚果,螺蛳,哦,迷人的紫色,已经过去好久了。这中间他变了多少!公牛,狮子,驯鹿,科布拉多,阴郁的猫,葵花大鹦鹉,鬣蜥,什么奇怪他就喜欢什么,不,不是的,我们不缺乏和谐,问题不在这里。有一次他变成了一匹马,德比郡经常见到的那一种,哦,我影响你的访问了,我就是这样絮叨……您知道马匹的四肢是怎样铺满整个世界的吗?我观察他的小腹,对啊,当他睡熟以后,我看不到那曾经令我感到柔软的起伏,那些迷人的小绒羽全掉光了,像一个生不逢时的秃头。哦,……是的,是的,谢谢您打电话过来,奈斯先生……哦,对不起,内斯先生;好的,就星期三,星期三,再拐一个弯,H座,好的,好的,再见。 (丽达放下电话。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厨房位置。电话铃又一次响起。) 丽达:嗨,你好,……妈妈。刚才是奈……内斯先生,他要求他去看他,他怀疑他最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不,妈妈,心理,不是生理。对,他还在那儿,已经三天了。对啊,就在游泳池里,不,他不要,每天只要两罐啤酒。他不酗酒,你知道的,他也从来不抽烟。公司没有打电话过来,到今天为止还没有。我也没有打过去。……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休假好像是取消了,或者,那里是他的另一个化身……哦,是的,是中医吗,负责解决您的风湿?……嗯,我不知道他会呆上多久……从这个窗户看不到他的,对,卧室重新搬回到这边了,晚上看不到草坪灯的,是啊,他不习惯没有草坪灯的做爱。他说的,像黎明的天色……妈妈……我喜欢他那种偷情的样子,他似乎总是沦陷在自己的内心氛围中,永不疲倦地奔跑,背上从来没有放下……还可以,是……的,不,不是爸爸,我不是这样的感觉,对啊,你们分开时我已经21岁了,他们笑话我,经常的,从女生宿舍一直笑话到图书馆,我分不清他们的型号……哈,我把他们型号化了。不,不是符号。我知道您讨厌符号,我也讨厌爸爸,他怎么会爱上符号学研究,而不是您。那种深深的,深不可测的,一说起来就两眼放光的,瞳孔变大,呼吸急促,兴奋,浑身颤抖,他的手,他的蹼变得潮红,湿润,温暖……哦,对不起妈妈,我们说到哪里了?……我从来没有和您谈过这些,三年,是啊,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三年。我最近胖多了……离圣诞还早呢,您小时候就比喻我像火鸡……是的,主要是小腹那里,他喜欢那里,哦,他曾经变作一匹马,不,他带着它的翅膀,有时候我骑在上面,主要是甜点的原因,我想,不,……不是疯狂。我们不需要节制……我一直在控制……您是说昨天?昨天,让我想想……上午我去那里看他,他埋在水里,不上浮,只是气泡,缓慢的气泡……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那些像他的流逸物……没有,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现在很少说话……用眼神,不,不是用暴力,而是,眼神的诱骗……大天鹅的眼神,透彻的蓝,坚决,冲动,有点儿色情,哦,我不该和您说这些。好的,妈妈,好的,再见。吻您。 (丽达放下电话。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厨房位置。电话铃又一次响起。) 丽达:……嗯,好的,嗯,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妈妈,再见。 (丽达手里拿着话筒站了一阵,放下。电话铃响起。) 丽达:嗨,我是。……哦,还是那样,已经三天了,他还在那里。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想怎么样。对,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像个小孩子……对啊,一直在水里……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天鹅是可以潜游的。就是这样。我这里看不到他,在草坪那边,有一个不算大的折角。游泳池不大,黑色大理石,对,他喜欢,我喜欢肉石的颜色,开俄斯的。不,他不喜欢……为什么争吵?为了游泳池的裙边?哈,是吗?我们两个为什么要争吵?不,那一天他回来就不再进房间了,直到现在。哈,天晓得他想要什么,他到底需要什么,真是天晓得。他也许厌倦了小松子饼,想要苹果饼。或许他厌倦的正是苹果饼和越来越难吃的比萨。或者他不喜欢那套镶了银边的咖啡具,想换另外一套中国瓷器。或许,他干脆想换个工作,换个化身,我不知道的化身,这一切真是天晓得!……也许你说的对,这场婚姻就是一个意外,不是时间因素,都是他带来的,我接受的这些都是他带来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哦,校友会,为什么会定在星期三!星期三,星期三,有哪些人要去?……哦,耐斯维尔德,伦德巴特,戴尔,戴蒙,还有乔,我的上帝!他夸赞我的三围,那个时候我就像清教徒,犬儒主义者,把自己包得很严,像伊朗女人……哦,那个非洲酋长,哈,乔的……第二位夫人了吧,皮肤倒是不错,我们见过一面,乔有些胆小,对,讨人喜欢的嘴唇,不仅仅是那些语言……嗯,嗯,不,不是的,他很少和我交谈,也没有什么电话找他,没有网页,没有信用卡交易,不,你不知道,他不说那些……他从来不说爱……不,没有,没有抚摸,他每次的样子都不同,除了天鹅那一回,他的身上再没有过柔软的部分……不是紧张,不是的,厚重,对,我说的是厚重,或者,庞大,强硬,不容调和,扭曲,无论肉身还是意志,他自然就会扭曲。他不再像天鹅,而像一个……阴影……不,我想,哪天也许他会变成一辆卡迪莱克,一辆沉默的幕后交易的MBT主战坦克,带着他那该死的马力,不知疲倦的发动机,带着他所有的故障,碾过我的床单,碾过我的肋骨和大腿,碾过这个世界!……哦,对不起,露丝,亲爱的,我可能有些累了……回头打给你……bye-bye…… (丽达放下电话。坐在床头。一段时间过去。电话铃响了。) 丽达:嗨……哦,妈妈……别担心,我很好。这里天气很好,我爱这个州的阳光。是的,是的,哦,爸爸给你去电话了,哦,您很开心啊,听得出来,您化妆了……他在高速路上,哦,你们两个人啊……这样啊,大概一加仑吧,四分之一品脱,对,是醋,盐加两盎司,荷兰芹,有刺山果花蕾吗?对,他还是喜欢你以前的菜,哦,给爸爸一些好的柠檬,还有您的幸福。您一定要留他过夜……红酒,是的,科林斯葡萄干,科林斯,对啊,菲尔·科林斯的音乐,当当当当当当地当当,在那遥远的乌托邦,我和你……you and me……paradise……嗯哼……代我吻他,我的父亲,我要他的胡子……不是羽毛…… (丽达抹去眼泪。挂上电话。)
第二幕 (家中。门铃响。邻居娜娜小姐来访。) 娜娜:嗨!丽达! 丽达:嗨!娜娜! 娜娜:发生了什么事?你在电话里抽泣…… 丽达:已经三天了…… 娜娜:他每年都会有这样一段时间吗? 丽达:不。他没有。这才刚刚开始…… (娜娜轻轻拥抱丽达。二人坐在沙发上。) 娜娜:你有牢骚,是吗?我介绍的内斯先生,你打过电话了吗? 丽达:星期三。为什么是我? 娜娜:你说什么? 丽达:为什么是我被他发现,被他抒发着快乐? 娜娜:亲爱的,幻象和真实之间只隔着一层水。那一次一直沉湎在你的心里,不是吗? 丽达:不,我不知道。 娜娜:在我的画廊有很多复制品。最好的画家都不能复制你的第一次。亲爱的,或者我该问问你,这样的安排你是不是觉得理想?也……许,我应该这样问,如果那是一个美妙的梦境,你认为,你会喜欢谁的描绘,米开朗琪罗?达·芬奇? 丽达:不,我不知道。 娜娜:这样啊,亲爱的,我来给你描述。比如米开朗琪罗,不是碧绿的海水,人与天鹅的交合发生在柔软的毯子上,毯子是红色的,哦,红色可以说是暴力的。那个女人,十分沉迷,她完全沉浸了,她微微闭着眼睛,眼球不停地转动,她的睫毛抖动着,暴露了她的爱。她在遐想吗,她在变化吗,她愿意像四散而去的海水,还是被密密挤在一起、压得扁平的毯子,没有人可以说出来。天鹅,他的喙在美人的唇上,他的脖颈紧紧贴在模特儿的一对乳房之间,他很陶醉。光线非常柔和,非常柔和,就像傍晚,温暖,湿润,有一些发粘,充满了皮肤散发出的热度。她的躯体强烈扭曲,波动,了不起的模特儿,她找到了被爱消灭的感觉,是的,没有哪一个词比消灭更准确。她的左手手指松弛,卸掉了一切力量,只有女性的光芒流动,结合着神从体内一点一点交给她的光芒。丽达,就像你们的爱情…… 丽达:不,我不知道。 娜娜:那么,达·芬奇。哦,让我想想,仓皇的姿势,是的,仓皇,匆乱,抢掠,在陆地上。不对,陆地上是伊俄,是别的女人,沾满了早晨的露珠,皮肤过于白。水里,和陆地上,有区别吗?一个或者虚幻,一个或者实有,水波让模特儿产生了被爱抚的幻象,一个有经验的模特儿,她忽略着姿势,她不要求姿势,不是扭曲,是折叠,是节奏,是迎接的力量。陆地的或者干脆是画室的感觉,就像倒踩画家,她不是画面的形成者,而是真实的复述者。她复述了陆地的强硬,突如其来的暴露与痛楚。暴露带来罪恶感,痛楚带来屈辱感,心理的痼疾……这样的场景内容会在岁月的遗忘过程中不断地增加,最后或许不是原来的一切,但痼疾会变得更加强大,真的会变成假的,好的会变成坏的,因为根本在变化。你记得天鹅羽毛上的油性分泌物,或者你记得水珠,记得一瞬间降临的寒冷。你恍惚,恍惚中有一丝失落,明显的失落,你不觉着这是爱,你会厌恶这样的爱,你想拔光它的羽毛……而他,一个敏感的画家,他用及时诞生的距离,保护他自己…… 丽达:不,娜娜,不是,我不知道。我知道不是…… 娜娜:你并不想解决这场婚姻,是不是?你只是孤独?你害怕? 丽达:我不知道。三天了…… 娜娜:不去管游泳池里的人,让我们看看丽达需要什么。我说一二三。来吧,亲爱的,先说一。丽达爱虚幻吗? 丽达:不,我不知道…… 娜娜:那么二。瑰丽的事物弄昏了丽达,在丽达生活的另外天地,疯狂,沉静,疯狂,压抑到爆发,苦恼莫名其妙,爆发也不如意,一切都不如意…… 丽达:我,真的不知道。 娜娜:三。戈塞勃的中国游戏。嗨,从伦敦到巴黎,飞机的来去多快乐!你享受到了最完美的性欲,记忆,那次记忆在你的每一天里对你重复着抚爱,你最后爱上了记忆,深深的爱,你爱你自己。在你沐浴的时候,在沐浴液的泡沫里,你会看到比天鹅绒更美妙的事物。你不再需要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你自己就可以做到。 丽达:我不知道。 娜娜:或者四。你憧憬与天鹅在一起时世界的所有隐秘。你的本能是飞翔,是凌虚。 丽达:我不知道…… 娜娜:也许还有五。天鹅,它庞大的体躯,遮盖了你的生活。你需要这一份遮盖,就像夏天的檐篷,汽车的龙骨铁皮盖子,房间的帘幕,哦,也是天鹅绒的,你喜欢红色。 丽达:那是我们新婚时的礼物。 娜娜:啊,好了,亲爱的,你有你的态度,而他呆在那里,就像哲学教授和他的女学生。我想起丁托列托的一幅画,塔尔库纽斯,克利希王,或许恰好是又一种印证。暴力的意义被掩盖,被漫长的生活抹杀,那么,谁需要被虐待呢?我们甚至快要弄不清楚这一点,到底是谁干了谁?
第三幕 (庭院。靠近住宅区马路的绿漆栅栏前。一个推销员朝着走出房门的丽达打招呼。信箱下方有几叠报纸。) 推销员:你好,女士!我路过这里,小区的空气好极了。我讨厌这种送报纸的工作方式,哦,当然,也许他们派来的是一个小孩子。 丽达:哦,我丈夫的个头很高,信箱按他的身高钉在那个位置。 推销员:你有一个令人羡慕的丈夫。看我,就不是那么强壮。 丽达:先生,谢谢你。 推销员:哦,女士,如果不打扰的话,我想给你介绍一下我手中的艺术品。 丽达:看上去不错。 推销员:我喜欢家里摆放一个丘比特。这是不锈钢倒模的,并不重。你瞧,没有电影上经常出现的毛刺,背后,这里,P.L.R.设计师的名字,国会图书馆里的常客。 丽达:很特别的礼物。多少钱? 推销员:29美元。这是样品。你在这里填好内容,会有人给你送上门的。 丽达:这个弓箭是活动的。 推销员:我们也订做艺术弓箭。如果你只需要弓箭的话,请填这张表格。 丽达:不,不是,我是说他的头是不是不合比例? 推销员:我们可以订做头颅的。上身,下身,左右胳膊,胖胖的小腿,翅膀,都可以分开订做。女士,这里有全部的表格。 丽达:哦,是这样啊。 推销员:有一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吗……不是对抗,啊哈,而是失重,哦耶,生存就像是在倒悬,啊啊,哦,咿呀,哦,或许谁会把谁拆得七零八落,咿呀,就像拼图,哦,就像拼图,哦,就像拼图,哦,就像孩子手里的拼图…… 丽达:你唱的真好。 推销员:我参加过猫王比赛的。我做了额头。看不出来吧?嘘,别对别人讲,不锈钢的。 丽达:哈哈。你很有意思。请给我一张表格。 推销员:请问女士,你是选择弓箭,还是孩子的某个部分? 丽达:我要他的全部。 推销员:哦,这一张。你填好了,下午会有人按你家门铃的。谢谢你。 丽达:你们……可以做天鹅吗? 推销员:天鹅!我爱天鹅。毛茸茸的,乱蓬蓬的,降落的,起飞的,骄傲的,亲热的,痛苦的,哭泣的,还有丑小鸭,黑天鹅,大天鹅,疣鼻天鹅,你需要哪一种?哦,上帝,你猜猜我差一点儿忘了什么!我们还有宙斯变化的天鹅。当然,假如你只想要一颗天鹅蛋,女士,我们可以把它打磨得最亮,比天鹅座还要亮。等等……这张表格,请拿好。 丽达:不,不是,我没有想到…… 推销员:我们当然可以按你的要求来做。天鹅的大喙,卵圆的头,弯弯的脖子,羽毛,羽干,羽绒,主羽,侧羽,有气流的腹部,饱满有力的爪子,都可以订做。女士。 丽达:对不起,我是想说,丽达与天鹅…… 推销员:对啊,还有丽达!当然要有丽达的。我爱丽达。说吧,女士,鼻子,额头,嘴唇,眼睑,脖颈,乳房,小腹,臀部,腿脚,你需要订做哪个? 丽达:哦,我只要丘比特。 推销员:你真有眼光。表格我收好了,谢谢你,女士。这是一个小礼物。 丽达:可以打开吗? 推销员:当然可以。这是属于你的。女士。 丽达:啊,好漂亮的珐琅镜子! 推销员:哦,女士,这是中国生产的景泰蓝镜子。虽然小一点,但和大海一样。 丽达:是的,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推销员:夜晚不可以照镜子的,中国人告诫我们。 丽达:为什么? 推销员:变化。嘘,别对别人讲,将是一种神奇的魔法,我就是魔法师。一个男人,会成为女人躯体的一部分。一个女人,会成为——天鹅。 丽达:哦…… 推销员:噢噢,耶咿耶,是谁想变化,噢噢,是谁在梦里感到惊吓,噢噢,是谁的哭泣描述着风,耶咿耶,是你,是你,今天突然沉默,噢噢,耶咿耶,是你,是你,今天变得放荡,一点儿不像我想要的,噢噢,我的爱情,像零乱的羽毛,漂在水面…… 丽达:先生……你有妻子吗? 推销员:我的未婚妻,我的小指头,苗条的小指头,快乐的小指头。 丽达:你很爱她。 推销员:我爱她。她是我快乐的源泉。 丽达:有时候,你,会不会不说话,几天不理她? 推销员:女士,我想,你需要快乐。从你的脐带就开始,一直升上喉咙,像你对爱情做的那样,述说出来,吟唱出来,喊叫出来。跟着我,噢噢,耶耶!噢噢,耶耶! 丽达:……你说的对。
第四幕 (庭院。游泳池。夜晚。丽达蹲坐在池边,手里拿着毛毯和两罐啤酒。草坪灯打开。) (丽达缓缓脱去外衣。用脚试了试水。) 丽达:亲爱的……我下来了。你,在哪里? (丽达慢慢降到水里。把剩下的衣服举过头顶,扔到岸上。) 丽达:亲爱的,我在这里。我会闭上眼,就像第一次在大海上。温暖的海水,你匆匆赶来,诱惑我,拥抱我,抚爱我,消灭……消灭我。我静静地合上眼睛,像大蚌张开内心,感受你的涌动和震荡,你的力量,你的从前…… (水里宙斯攫住丽达。水面的浪。气泡。暗处的闷音。)(片刻。宙斯爬上岸去。他的形体是一只粗重的鳄鱼。) (丽达从水底探出头来。她抹去脸上的水花。她看到鳄鱼远去的影子。) 丽达:上帝!你还带着你的铠甲!这是什么他妈的鬼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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