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心声吧
"回来能做什么?当滴滴司机?去流水线拿两三千的死工资?送快递,还是跑外卖?" 端午家宴时,我对着犹豫是否返乡的堂弟抛出一连串质问。彼时他刚从广州辗转至深圳,所幸新工作待遇尚可,总算在漂泊浪潮里抓住了一根浮木。试想若他贸然归来,此刻恐怕只能在村口小店百无聊赖地嚼着槟榔,就着可乐虚度光阴。失业并不可惧,真正令人绝望的,是困在一个再无翻身可能的泥沼里,岗位要么前途黯淡、薪资微薄、福利寥寥,要么充斥着琐碎与低价值劳动,一旦深陷其中,便如被缚住双翼的飞鸟,再难挣脱。
漫步街头,年轻身影随处可见:摆摊吆喝的小贩、穿梭楼宇的快递员、风驰电掣的外卖骑手,就连菜市场里操刀卖肉、称重算钱的,都不乏青涩面孔。更有骑着摩托沿街叫卖糍粑、"凉丸、鸽春、狗毛膏"的青年,他们本该在更广阔的天地发光发热,却困于谋生的囹圄。为何高学历的年轻人甘愿委身于此?答案藏在残酷现实里:或是本地就业市场的贫瘠荒芜,或是职场动荡后的无奈返乡,又或是被乡愁蒙住双眼仓促归来,最终在求职无门的窘迫中,被迫从最底层的营生起步,只求挣得一口热饭。
总听人说,我们这儿的人偏爱经商,与别处打工风潮迥异。年少时我曾将此视作不甘平庸的志气,如今方读懂这背后的苦涩与无奈。优质岗位被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层层封锁,本土工业近乎空白,年轻一代的出路又在何方?走投无路之际,"创业"二字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却不知这看似自由的选择,实则是被现实逼至墙角的无奈转身。
回望历史,古代人口增长迟缓,症结不仅在于卫生条件,更在于产业承载能力的匮乏。今时今日,某些地区工业凋敝却不思进取,拿什么托举日益庞大的人口?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高处"从来不是地理意义的海拔,而是能实现价值的机遇之地。哪里能凭双手挣得体面生活,人们便向哪里迁徙。在连进厂打工都成奢望的故土,如何拴得住年轻人漂泊的心?返乡于此,恰似踏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待醒悟时想要逃离,却早已被现实的引力牢牢困住。
每当有亲戚兴致勃勃谈及返乡"创业"或"找工作",我都忍不住在心底苦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只要外地有份能糊口的营生,我定当义无反顾奔赴而去。不知这番心声,道出了多少漂泊者的无奈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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