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未来可追求 于 2014-8-3 15:47 编辑
家藏端砚壮文风
陈泗伟
世事仿佛早有天意,自从三十几年前从母亲手中接过一块家传的砚台,我的一生即与文艺结下不解之缘。说起我那家传的砚台,故事还挺多的。据家乡的老辈人和族谱传说,乾隆年间,我的第十三世祖贤及公家底很是殷实,还考得庠生的功名,砚台应是他的心爱之物。后来,因希望代代皆有功名,请了一地理先生找了一好地犀牛望月,父子百年之后葬在一起。只可惜后代一连三代皆是单丁,直到我的十七世祖因娶了曾祖母钟宝良为妻,才生育了我的祖父等七兄弟。据说,曾祖母是海丰公平人氏,思想超前,能卜会算,有自已的堂号,砚台让她锦上添花。我的祖父陈步云受她影响参加了彭湃领导的海陆丰农民革命,曾担任陆丰农民自卫军东路总指挥,东南区委负责人,也算是让祖先安慰了。遗憾的是祖父在1927年底三十五岁时就牺牲了。 曾祖母确实是一位传奇女性,她勤敏节约,很快重振了家业,出钱出力支持儿子革命,就在龙眼树下,每当晚辈叫她阿母时,她便从裤兜兜里掏出三个铜钱给晚辈。据说,龙眼树是她新婚时亲手种植的,后来,她又在龙眼树旁建了与周围房屋方向完全相反的大房子,可谓标新立异,后来,我们的房头又叫龙眼脚的了(脚,海陆丰方言,有部族之意),她坎坷的故事在家乡的老辈人中是无人不知的。她死于1943年,从此,家门便逐渐没落了,砚台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遗弃在遗忘的角落。解放后,我的家庭被民政部定为烈属,才过上新的生活。那时,家传的那块砚台,历经几百年的风云,短时间内出现在世人面前并彰显着烈士的光辉岁月。后来,因为“破四旧”等等运动,那块砚台就一直藏在祖屋神龕的某个角落,并在杂草堆中埋藏了三十几个春秋。 直到改革开放,我那尘封已久的被人遗忘的砚台才在清理祖屋神龛时被解救出来,以长方形的大小适中的一块砖的形象面世。那时,我已就读初中了,因天生喜欢文墨,自小练习书画,但因为家庭经济拮据,母亲常常因没钱给我买旧报纸练字而自责,常说如能买一块砖也很好。正因为这样,这块貌似砖块的砚台才有幸被母亲看中,并拿给我练字,才不至于被当成垃圾给清理掉。说来也奇,在练字过程中,砚台因为受水浸泡,侵袭在它上面的尘垢就从局部渐渐脱落,还露出飞龙吐水的纹饰,真让我惊讶不已。我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才想起老辈人的传说,叫我用破牙刷进行清理,终于让它还原为一块精美的砚台。 从此之后,这块砚台伴我走南闯北,我也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成为一个文艺工作者,可谓是前世因缘天注定啊。近年来,我拿它给很多专家鉴定,都说是乾隆年间的端砚,极为珍贵,也算是印证了它的身世。说实在的,因为这块端砚,常常让我联想起家族的不易,更使我时时处处想着立志成才报效社会的决心,特别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它简直就是我精神的支柱。因为有这块端砚,我的收藏之路才走上正轨,如今,我收藏的砚台已上百方,端砚、翕砚、洮河砚、澄泥砚、红丝砚、玉砚、银砚、木砚、陶砚等等各种材质各种形态的都有,但我最钟爱的还是端砚。 说起砚台收藏是非常独特的,尽管年代的长短对藏品的价值有一定影响,但它的价格不一定是由年代来决定的。比如宋砚、唐砚甚至汉砚,这些砚台石质比较粗糙,价格就不高;而明清以后,文人对于石质要求很高,工艺也比较精良,所以明清以来的砚台价格很高。唐以前甚至到汉代的砚台,很多砖瓦泥砚,尽管它的历史文化价值较高,但它的市场价格不一定很高。这点对于古砚的藏家或投资者来说十分重要,否则容易陷入盲目“寻古”的误区之中。而考究古砚台的价值,则主要在于坑口、品类、材质、雕工、品相等估定,另外,若是名人赏玩之古砚,又有名人的铭文,则又身价百倍。如我收藏的二品官员的砚台,算是珍品,我那秀才公的在它面前也相见形绌! 家藏端砚,吉祥盈屋,兰桂飘香,书卷之气顿生。如今,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古砚台已成为一种优雅并且极富升值空间的赏玩与收藏对象,如杭州西泠印社拍卖公司,已将砚台从杂项中单列出来,成为文房四宝的系列拍品,在北京、上海、广东、厦门等地,已有不少大藏家、书画家喜好收藏古砚台。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电脑已进入平常百姓家,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已不再依赖纸笔了。除了一些热衷书画的人士外,文房四宝等一些传统文化的精粹也逐渐被年轻的一代人遗忘,但愿大家对端砚有一个新的认识,更加热爱端砚的收藏,更好地传承传统优秀文化! 昨晚,再与老父亲说起砚台一事,老父亲一见砚台激动不已,神采飞扬,又追忆了一番家史,又讲述了他的孤儿生涯,又讲述了母亲和兄弟们,又讲述了我三十年前在家乡大队门前用这块砚台写了三年春联谋生的事,又说了香兰堂姐对我们的帮助等等,可见,砚台承载太多的故事,睹物思人是多么有意义啊,这,也许就是收藏的无穷魅力吧?更重要的是,跟将近90岁的父亲举着砚台合影,更是难得,祈愿家风文脉代代相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