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

流山 · 发表于 2015-1-7 20:54:30

                                                                        洪旭盛
   ＂盛，你老深表叔昨天咯血严重，住院了。＂在电话头那边传来父亲这样的话。
      声若响雷、势若奔马的表叔生病住院了！我不相信我的耳朵。只好打电话问我姐姐，得知父亲的话是真。
      两个月前，表叔还和我在广场的雨亭里谈拳论脚，他演练了一趟洪拳，还虎虎生威：切桥、横桥、震脚、发声，虎啸龙吟，风生云起。几个小伙子近身不得。表叔年67，却豪爽地说：＂两三个后生我还不怕。＂和我过招后说：＂你肌肉还不很结实，爆发力还欠火候。＂
      时间仅仅过去两个月，怎么这么强壮的人，从来没有去过医院，一下子说住院就住院，而且又是肺癌。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下来。虽然年末工作忙，但归心似箭般的心情与日俱增。巴不得马上回去，看望住院的表叔。
      好不容易元旦到了。我踏着晨露，望着满天星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路向东，直奔蓝城人民医院住院部。
      先去看望病危的二叔。二叔已经不会说话了，也没有表情。他的小媳妇想唤醒他：说我去看望他。但我还是制止她。让老人家好好休息！看着瘦骨嶙峋的二叔，悲哀不知不觉从脚底升起。我二叔在两个月前就说：如果是癌症，不用去医院，快点死算了。现在他连知觉都没有了，当然也不知道我来看望他。
      受不了病房沉闷的氛围，但我不得不去另外一个病房：表叔的病房。有人说：＂表叔去年还是那么硬朗，那么结实，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那么衰弱无力呢？这生命真的太弱小。＂看望他的时候，他恰好感冒，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面容憔悴，脸色苍黄。他毫无斗志，哀叹：＂老人没有用了，不但对别人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还要拖累别人。＂他甚至说：＂如果是癌症，就叫医生注射针让他死去。患上癌症，等于宣布死刑，什么药都没有用。如果呆下去，只是破家人死。＂
   我只能对他进行所谓的心理疏导：＂老人是有用的。廉颇老将八十还能上战场，黄忠老将七十还能拉断弓玄，邓小平八十八还南巡，袁隆平八十五还种田。你才六十七，等感冒好了，练气功，吃中药，肯定能康复的。人人都能生病的，生病了，乐观对待，放松心情，积极治疗，任何病都是可以康复的。＂只是，表叔还是提振不起精神来，一副颓棠不振的神情。让在场的人即感到可怜又觉得非常同情。
      母亲摔倒后卧床不起，一直到她去世，前后有半年时间。在这段时间，母亲多次对我说：＂盛啊，看看能不能把你妈扔掉，浮在河面，然后沉下去。这样站又站不起来，伤又无法康复，害人又害己。死又死不掉，不如早去早凉快。＂弄得做子女的，情郁于中，悲从心来。
      我终于体会到：老人一旦生病，尤其在疾病长期没有康复的时候，其意志力很快被摧垮。太可怕了！的确，生命是宝贵的，健康是无价的。所以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是最大的幸福。但这只是一个良好愿望，生死病老都是每个人必须经过的，无法回避的。
   明白儒家为什么要提倡孝道了，明白社会为什么要提倡尊老爱幼了，明白为什么＂常回家看看＂会引起那么多人共鸣，明白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苦了。
      家还有老人的人，趁老人还在的时候，多一点关心，多一点孝道吧，少留下一丝丝遗憾，少给自己一点点后悔。

2015年1月7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