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胆

陈十三

海胆样子着实长得吓人，身上长着无数条“芒刺”， “芒刺”大小不一，还有一个小眼朝天，一般人看到它，别说生吃了，就是多 看一眼也嫌眼污；刚从海上捕上来时，身上的“芒刺”一直在蠕动，放在手指上活象一转得极慢极慢的小陀螺， 爬得慢极了，放手上刺刺痒痒的。小眼不会转动，显得极为诡异。

我看得可笑。故意捉弄它，我让它在前面走，心里，“你看得着路吗”，活象个鼻孔朝天的“官老爷“，你望见前面没路了吗，竟然还走.我把它放在小楼阶上，让它再走一小会儿，到了尽头，它若悬崖勒不住马，肯定一头栽下去。我正为这粒海胆兄的短视和盲目好笑，可好一会，还是一直在原地，没掉下去，我开始没耐心，心想：若我推他一把，又显得我欺负它，可它竟又慢慢悠悠转向石阶另一头。

这下该我为自己的眼光羞愧了，我竟以为它看不到路，会碰个灰头土脸的，人的自以为是使人只能走到人这一步。

海胆从捕上来，穷尽一生所看到的东西极少极少，有的甚至没会就被当场生吃了，我也知道，一只海胆穷尽一生也走不几米路，走不出这片寸土之地，走不出人的手掌心，事实上，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可它那只诡异的眼晴，得益于人类把它从海里捞出来，看到了它眼中的苍穹；放在手里，能感觉我的温度，我的呼吸！！

小时候我不懂事，看到海胆就想去折它身上的刺，大人总跟我说，小心被刺疼了，让我好好干活，我埋头用二条削尖的小钢管，一个一个地剥开外壳，动作简练，大人再用羹匙挖出壳内状似橘子瓣黄色的海胆卵，去掉内脏。海胆卵在海胆体内排列似五角星状，颗粒分明，颜色橙黄似小黄米，取出海胆黄后，再层层 清洗，再装成一包一包放置在装着冰水的白色泡沫箱里。说实在，虽说我从小跟着父亲从一个大海走向另一个大海，无数的海胆在我手里一掰成二块，无数的海胆黄被装成一袋一袋送进酒楼，可我从来没生吃过海胆，或许我的想法天真，我只想是做一个游戏，让它顺得我的方向去走，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我要看看它能走多远，可谁知道呢。反正我没搞清楚，还是少管闲事。我已经有过教训。

有一次，我偷偷地把一只大海胆放回到水里，它吸满水就一沉到水底，我光着脚摸了好久都没找到，冷不丁还被礁石狠狠地滑了一下，整个人扑通掉进海里，喝了大口极咸极咸的海水，那时大人都在里屋干活，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回岸边，心里想这回可吃了大亏，它不但没有按我的方向去走，还让我顺着它的方向狠狠摔了一跟头，一回头，当我看见堆在地上无数只海胆，二话没说，扑上去就开成二块。没一会，一片片海胆黄又装上袋子。

我真看急了，玩命地使着劲，可它身上刺仍然在蠕动，那诡异的眼仍然狠狠盯着远方，貌似苍穹背后那双手，冷不丁准让你摔跟头！

也许，我真的想错了。人类这颗大脑袋，压根不知道海胆的小事情。

à手↘心╣

脑洞大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