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群租公 寓大清退追踪 房东甲：这不还没着火吗

时光机不见了

“租房么？酒店式公 寓，什么朝向都有，暖气费充三个月送一个月。”

  这家名为聚鑫公 寓的自建公 寓位于双桥地铁站南侧约1.5公里，金卫路与双桥路交叉口附近，紧贴铁道。负责人介绍，房间有数十间，住户超过100人，“有住了一家三口的，也有朋友一起住的，原则上我们不允许一间里住太多人，不过这个也管不住。”

  对大部分北漂一族来说，与聚鑫公 寓一样在宣传中挂着酒店公 寓名号的自建公 寓并不令人陌生，一室一卫加上一个开放式厨房不到20平方米，几乎是这种公 寓的范式。

  记者曾经在地铁15号线崔各庄站旁的费家村一家名为“友好公 寓”的自建公 寓租住过，三层高的自建楼内有超过80间房，居住了超过200人。每当上下班高峰期来临，十余家公 寓扎堆的费家村犹如一个庞大的蚁穴，而蜂拥出入的人潮像是成群结队的工蚁。

  集中在村口菜市场的摆渡车是通往两公里外地铁站的便捷交通工具，每辆车可以载下十位乘客，一旦遇到交通严查，这些并不安全也没有运营资格的交通工具会严谨地选择拒载，上下班的人们唯有徒步往返于家与地铁站之间。

  寒冷、潮湿、喧闹也是类似公 寓共有的问题，一般来说，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一栋老房子就可以被改建为设施简单的自建公 寓，而一栋崭新的自建公 寓耗时也不会超过五个月，超高效率的建设周期使得每个房间的防水、隔音措施几乎等于零。

  于是，在房间墙角长出蘑菇、隔壁小孩每晚啼哭之后，记者搬离了来到北京后租住的第一套“公 寓”。

  居住体验的不足还不是这些用于群租的自建公 寓最大的症结，包括消防在内的人身、财产安全隐患才是潜藏的杀手。

  11月18日，北京大兴区一家名为“聚福缘”的公 寓发生火灾，导致19人死亡，这一事件成为北京市严格公 寓监管、加快清退的导火索。

  11月19日下午，市住建委党组书记、主任徐贱云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在全市各行业、领域开展安全隐患大排查、大清理、大整治专项行动，全力抓好各项安全防范措施的落实。其中，以城乡结合部为核心，围绕出租公 寓、出租大院、待疏解或正拆除场所、彩钢板建筑、工厂企业、厂房库房、仓储物流、汽配城、批发市场等开展清查整治是行动的重点。

  北京市通州区马驹桥镇以及邻近的亦庄镇有大量企业驻扎，是群租公 寓的高度聚集地之一。据马驹桥镇综治信访办工作人员透露，镇内群租公 寓的清退工作从2016年就已经全面展开，在各部门的通力合作下，查封公 寓超过150家。

  “疏解整治促提升是大势所趋，我们早就向租户们宣传过，要防范火灾，群租公 寓存在巨大的消防隐患。一是违法建设，没有消防通道，楼道窄，一旦起火，逃生困难；二是电线私搭乱搭，电线老化也不能及时修理更换；三是房东、租户消防意识淡薄，不注意用电安全。”

  马驹桥镇的清退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前述工作人员表示，“即使是不发生大兴火灾，我们的工作也已经进入强制清理的收尾阶段了，大兴火灾后上级的要求是三天内必须清空。”在新的指令下，马驹桥镇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近日针对清退事项的夜查持续到凌晨两三点。

  近一年时间的准备工作使得马驹桥镇的清退工作有条不紊，大部分公 寓主及租户已经在长期宣传中理解了清退的用意，但依然有少数“钉子户”不愿意“被清走”。

  “举例来说，有一家公 寓，我们在7月份就发了通知书要求搬家，可以说给了充足的时间，但直到今天我们以大兴公 寓着火的事劝部分租户搬走，他们的回答依然是，’这不还没着火么，你们这不是咒我们着火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制清理。”

  位于朝阳区的双桥地铁站附近也是群租公 寓的聚集地之一，低廉的价格以及相对适中的地理位置带来了源源不绝的租户，不过，大清退的影响似乎还未波及这里。

  “我们这儿是不可能会被清退的，这么多人住着呢。着火的事儿我也知道，不过我们不没着火呢么。”聚鑫公 寓的相关负责人对经济观察网记者说。

  在大望路附近工作的王先生是聚鑫公 寓的租户，他正计划在下个月搬离这里，“以前是和朋友一起租在这里的，一间屋子的房租算上暖气、水电费大概2000元每个月，平均一人1000元，现在朋友不住了，我就打算再换个性价比高的。”

  王先生感慨，“这里基本不缺住户，外来的务工人员、刚毕业的大学生……对手头不太宽裕的租户来说，这边的价格实在太有诱惑力，双桥到国贸坐地铁不过20分钟，坐早晚高峰的通勤快车也不过30分钟，价格上来说是小区合租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

  聚鑫公 寓只是双桥庞大公 寓群中的一员，由聚鑫公 寓向南约100米的咸宁侯村中，数十家群租公 寓一栋又一栋地排列在了一起。数量庞大的公 寓意味着数量更庞大的租户，无序与混乱在这里以一种直白的方式显露无疑。

  摆满了“贵族公 寓”、“诚信公 寓”、“阳光公 寓”等众多公 寓招牌的小街上，由群租公 寓产生的生活垃圾、针对数量庞大的租户们而开设的饭馆产生的厨余垃圾被丢弃在街边角落，即使在冬日也招来了不少苍蝇。

  对于记者提出的“有消息指出，双桥区公 寓将在11月25日全面停水停电”一事，聚鑫公 寓负责人表示并未接到任何通知。不仅是聚鑫公 寓，记者询问了十余家双桥附近公 寓的房东，他们均表示未接到停水停电通知。

  其中一位公 寓主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消防安全提示，对记者表示，“你看那个，基本上我们每家都会贴好几份，这也是以前严查消防的时候贴的，当时还对我们提出了很多改建要求，最后基本上也都是应付过去的。”

  “这些监管啊一阵一阵的，早就习惯了。”对可能到来的清退，各公 寓负责人态度不一，但大多数不以为然。

  “这里是迟早要拆的，你看看这些绕来绕去的电线、到处堆放的生活垃圾，我要是政府我也得管管，防火啊安全啊都有隐患，对于周边的原住民来说更是影响生活质量。”张师傅的意见与公 寓主们不同，他是咸宁侯村大部分公 寓的电路维修者，同时也是咸宁侯村的原住民。

  一位双桥路社区派出所的巡查警员对记者表示：“对于地区内不规范公 寓的大清退是一直在进行的工作，不过由于咸宁侯区公 寓数量太多，涉及的租户也多，目前还没有进一步接到明确的指示。但是靠近双桥地铁方向，几个原本工业大院改的已经都拆除了。”

  不过，对于全面停水停电一事，该警员也表示，暂未接到上级通知。

  目前，被清退的公 寓以非正规运营的自建公 寓、工厂房改建公 寓为主。记者咨询了包括铂涛集团旗下的窝趣公 寓、我爱我家旗下的相寓、魔方公 寓等大型连锁公 寓的部分北京门店负责人，对方均表示暂未接到具体清退或整改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