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十九）

戴镜兵

秋天是人们收获的季节;秋天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秋天是天高云淡的季节。所以，人们大多选择这个黄金季节来举办各种喜事。黄春堂也是一个喜欢秋天的人，因此，他选择了八月初八为“香港春盛电器公司深圳分公司”作为开业的日子。李正为了筹备开业工作，连续十多天来，跟他的一班同事同心协力，周密安排，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放过。

八月初八早上六点，当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时，所有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嘉宾，都在庆典台下有序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六点十分，公司所有领导在黄春堂的带领下走向了庆典主席台。接着，黄董事长宣布:“‘香港春盛电器公司深圳分公司”正式开业”。然后，黄董说了一通欢迎词及台面话，最后宣布公司总经理人选和公司领导班子的组成人员。

李正终于正式成为了“香港春盛电器公司深圳分公司”的总经理了。他昂首走上主席台，发表了热情似火的就职演说。

简单又庄严的开业仪式过后，公司正式开业。早就等候在公司四周的顾客如潮水般涌入公司营业厅。宽敞明亮的营业厅，分列几十个柜台，各个柜台前都站着男女导购员，这些导购员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青人，个个脸带脸容，穿着统一的服装。就连动作及说话的语气都让人感觉耳目一新。这些都是李正在国外学习后带回来的管理经验。在深圳，也是少有的一道风景线。

今天早上，参加开业仪式的嘉宾，都是香港及深圳的知名企业家，当然也有官员到场捧场。晚上才是开业宴会。李正把宴会设在公司对面的“桃园”大酒店。姚小巧也从老家赶下来参加开业仪式，她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只陪在李正的身边。倒是陈秀英忙坏了，李正安排她帮忙管好内勤，什么都需要她采购，又是第一次从事如此大型的活动。还好，张雄健是“老深圳”，只要秀英说要准备的东西，他都可以通过电话，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秀英的面前。

晚宴上，许多都是来自黄平镇的“老深圳”。黄平镇的“一哥”特别引人注目，无论那条道上的人见了他都要主动向他打招呼。“一哥”也是和蔼可亲，谁跟他打招呼，他都热情回应。

黄董事长在宴会上好像故意低调，一直到宴会将近开始，他才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桃园”大酒店的宴宾楼不但装修高档，而且空间特别开阔。但，今晚参加宴会的人太多，再大的空间也显得拥挤。

当黄董事长站在主席台上宣布开业答谢宴会开始时，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然后，礼仪小姐如天仙一样，把各色菜肴端上了餐桌。整个大厅摆了二百多桌。悠悠的轻音乐，陪着人们的劝酒声，一片详和而喜庆的氛围充斥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酒过三巡，黄董事领着李正及其手下的主要助手，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到每一桌去敬酒。姚小巧也陪在李正身边，小巧被一些相识老乡敬了两杯，脸颊绯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还有人在她耳边调笑说:“今晚更像给你和李总办婚礼”。小巧听到什么话，她都是一笑置之，显得那么的宽容而大方。

晚宴结束后，接着就是歌舞助兴。宴会厅不到半小时就成了歌舞厅。深圳人，在改革大潮中激浪，谁工作起来都不自觉地变得那搏命。因为人太多，只能安排艺术团的演员表演，而嘉宾只有观赏的份。一些年轻人，酒喝了半醉，又没有发泄的份，三五成群找地方K歌的人不少离去。歌舞会一直到午夜才宣告结束。

忙了一天的公司工作人员，谁都累了。人们各自回转公司宿舍休息。只有李正夫妻，回到宿舍，也是一点困惑都不会。这不但是兴奋，而且是长期的锻炼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及身体。当年下河捕鱼，天亮回家都不累，何况这点劳累。所以说啊！人在年轻时，吃苦受累不是坏事，这是为以后干大事业准备的基础！

除了李正夫妇没有困意。陈秀英跟姚娘帝困了也无法入眠，因为他们不知将选择那条路走下去才是正确的？是继续留在深圳还是回凯丰县？他们又一次面临抉择。
人在兴奋、悲伤、抉择之际最难入睡，也最容易引起对往事的回忆。

陈秀英又到了抉择之时，她当然无法入睡了。自从到深圳以后，她经历了人生中最为繁忙也最充实的一段时光。经营食堂业务，她得心应手，轻车熟路，本想如此干下去，再多几年，自己做个小本生意是没问题的了。谁曾想，食品公司却来了个私营化。过几天，食堂就解散了，同时也宣布她面临下岗。下岗她倒没什么，反正李正的电器公司也邀请她去上班。问题是，姚娘锡却邀请她回凯丰一起创业。是留在深圳还是回凯丰，她一次又一次地掂量过。跟丈夫商量，姚娘帝总是一句话:“你说了算！”

陈秀英的娘家在黄平镇相邻的平西镇，她的父亲是小学教师，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比一般的农村人要强那么一点点。长在农村教师之家的她也没有上过几年学，兄弟姐妹五人，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和母亲帮人做衣服维持生计，家庭经济很拮据，为了让哥哥顺利完成学业，她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但是，良好的家庭教育，让她成了一个善解人意，有独立见解之人。她跟姚娘帝的婚姻纯粹就是双方父母的主意。姚娘帝的父亲生前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热心人。有一天路过平西镇，结识了陈秀英的父亲，两人一见如故，后来成为了莫逆之交。陈秀英还在读一年级时，父亲就指定她给姚娘帝做媳妇。后来，娘帝父亲过早逝世，秀英的父亲也没有违背诺言，秀英十八岁时就嫁到了姚家。姚家虽然清贫，但她却一点也不畏惧。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她嫁到姚家后就成了嫁家的主心骨。每到家庭有重大决断，总是她最后拍板。

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姚娘锡的合伙创业邀请跟李正这边的工作，究竟哪个更有前途？今天，李正的公司开业的场景，深深地打动了她。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不是有名人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那么，不想当老板的打工仔当然就不是有志气的打工仔了。如果留在深圳，她只能是打工仔，如果回到凯丰县，她马上可以独挡一面当老板了。她好矛盾，万一选错了，怕连累了娘帝还有娘海。

鸡鸣三更，窗外晚风习习，陈秀英侧身看到丈夫酣然入睡，她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自己的思考必须慎之又慎。姚娘锡在电话中对她说，丘嘉惠的母亲郑秀文准备回凯丰县投资房地产业和物流运输业。其中房地业由姚娘锡全权负责，而物流运输业叫陈秀英全权负责。

物流运输业是新兴业务，在深圳还是刚刚起步，那么，在凯丰县这么一个新兴的县城有前途吗？郑秀文的实力究竟如何？种种必须考虑的问题，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反覆思索着。

当天露鱼肚白时，陈秀英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姚娘帝从市场买菜回来，陈秀英才从睡梦中醒来。吃过早餐，陈秀英郑重其事地对姚娘帝说:“我们还是回凯丰县吧，不试试我不甘心，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姚娘帝说:“你说了算”。

陈秀英说:“既然如此，我们明天把食堂的各项工作交代给娘海，后天我们就回家。问题是豪崽的转学不知能否办好？”

“没关系的，凯丰县是我们的家乡，没有转学证明也有学校读”，姚娘帝说。

“娘海的意见你征求一下”，陈秀英说。

“他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定下来，因为他的女朋友的思想工作需要他做好！”姚娘帝说。

“总是叫娘海结婚，他就是不听，都这么一把岁数了”，陈秀英说。

“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姚娘帝说。

陈秀英夫妇正在聊娘海的婚事，刚好娘海回来了。娘帝叫弟弟过来，问娘海回凯丰县还是留在深圳。娘海说:“看文英的意思想回凯丰，但是，她想回去开服装店，我又不够资金，所以，我还在考虑之中。”

“开店资金我来想办法，但，你们必须先结婚”，陈秀英一直都担心着娘海的婚姻，听到娘海如此说，想乘机促使娘海与文英早点结婚。

“我把大嫂的意思告诉文英，看她意下如何”，娘海说。

“好，明天我们先回了，你们决定后马上回家”，陈秀英说。

“谢谢大嫂，我们会尽快决定的”，娘海说。

事情一旦决定，重要就是行动。陈秀英回到凯丰县城又将面临如何的困难呢？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