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无奈的生命

春笋

一位资深专家、五十岁的护士长说：“夜班一个人值班，有时抢救病人一个晚上，如果成功还好，累着有价值，但不是所有的抢救都能成功，失败了还要打包，心理很难受！感觉生命的脆弱。”

有些意象在我们眼中总是无比的凄楚与忧伤，比如病重住院，比如听到嘶声裂肺的哭声，又比如长长短短的雨，比如杜宇，比如黄昏，比如飞过鹧鸪的青色天际……

病了，重病了，已经感觉到生命的脆弱，特别是在创业未成之际，多少雄心壮志，灰飞烟灭；多少心血汗水，瞬间化为乌有。现在和老人在一起，更觉得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落日余晖且行且斜。怪不得乐观开朗的大苏也叹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其实，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很少有一帆风顺的岁月，刚工作一年后也曾住院过，一住就一个月，出院半年后才站起来。这样的煎熬以后还有。幸亏那时候还年轻，经得起折腾。不过这次躺在手术台上，整整三个小时，既要放松，又要一动不动，任由医生摆布；手术后，医生来不及下指令，我就坐起来，还准备下手术台；被医生制止后才重新躺下去。

看来，这几天的住院日子，虽然和老人为伍，但生命的内核依然在激荡春潮，没有暮气沉沉的颓然。还是大苏说得好：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谁说人生不可能再年轻？门前的流水尚可以一辈子朝西，又怎么可以唱那些黄鸡催晓的悲伤歌曲？老又如何？依然可以像苏轼那样，左牵黄右擎苍，努力进取。谁说人不似花，再无少年时？青春可以永驻，只要心不老，青春就永远不会老去，老去的，只是岁月本身。

"休将白发唱黄鸡"一句典自白居易《醉歌示妓人商玲珑》：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白居易想表达的是红颜易老，良时不返，偏偏苏东坡反其道而用之，劝说世人莫要因为自己韶华已逝而心灰意冷，唱黄鸡催晓的悲伤调子。也许，与大苏这样的老人为伍，人永远是青春靓丽的。再和这些老人患者为伍，也没有什么悲观情绪了。

2021年7月21日下午写于广州南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