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的时候只能问月亮

冬藏

大学毕业一年后，弘四与尘尾又来到笔架山，还是在这里泡茶，天上还是那轮绿月亮，周围的蛙声合唱团，依然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可惜的是，毕业后，他们各奔东西。两地书虽然堆积成小山，但365天的离别后，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唉！”尘尾叹了一口气，忍泪低头不语。弘四捧着已经更瘦削的脸，依然梨花带雨，依然妩媚动人，只是憔悴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面再也看不到那轮绿月亮。

“今晚在这里品茶赏月，往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尘尾泪落涟涟。双眼犹如两个泉眼，泪水汩汩涌出。弘四没有擦眼泪，只是紧紧地拥抱着，任凭泪水浸渍肩膀、胸膛，“阿弘，今晚我把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吧！”尘尾醉眼迷离，喃喃地说。

弘四很惊讶，推开双臂缠绕的尘尾，定定地看着她，感觉到怀中的她渐渐地向后退却，慢慢的，有座大山移动过来，隔绝着她和他。窒息了好久好久，才从心底里喘了一口气：“留着吧，爱，是不能忘却的，但不是占有。”

尘尾诉说一年来的相思之苦。诉完后，突然告诉弘四：“上班后，一位高中同学追我很紧，每天一朵花，三天一张电影票，周末一小宴。同事很羡慕我。开始时，我还把持得住，想着你。可是整整一年，你总是说来看我，却每次都让我失望。同事怀疑：你已经心有他属。说多次了，我对你动摇了。于是，我试着忘记你，忘记你的好，忘记你的力量，忘记你的热量，忘记你的笑。半年后，我终于和他交往。但你是我的第一，今晚约你来，是来还债的，我想把我的所有第一，都献给你。好吗？”

“傻妞！”弘四捧起带雨的脸蛋，那双颤抖的唇，很苍白，美丽的大眼睛不再睁开，只是泪珠一点一滴不停地流下来。弘四望着天上那轮绿月亮，长叹一声：“唉——”双唇落在依然饱满的额头。嘴唇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灵魂已飞逝，何苦恋躯体？”庄重而温柔地把尘尾的钮扣重新扣上。抚摸她的长发，苦笑着说：“永远地——祝你幸福！”

一个月后，尘尾和她的高中同学结为秦晋之好。

结婚那天，弘四独自来到笔架山。还是提着两壶水，一副茶具。弘四举起茶杯，对着天上一轮绿月亮，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大恸，积郁几年的苦情，足足哭泣两个钟头。精疲力竭后，孤零零地踏着绿月光，一步步走下笔架山。他走，绿月亮也走，如影随形。只是她已经穿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